第50章
江影在村口正撞见了要进村的谢珏。
谢珏见了他先是一愣,挠了挠头:“你怎么在这,明远呢?”
江影也一脸莫名,江晓寒连夜前来,连他也是今早才知道消息,怎么谢珏倒像是早就知情。
“在村中。”江影:“你怎么知道公子来了?”
“江墨的啊,他一大早就带着个老人家先来了一趟神卫营,听江晓寒不在营中,才紧赶慢赶进村的。”谢珏着,大咧咧的拽了一把身边人的袖子:“那,这位是神医的徒弟,程公子。”
江影这才发现谢珏身后还站着个半大少年,少年一身青衫,眉眼不似谢珏那样锋利,倒显得很是柔和,他穿着寡淡,只腰间那块羊脂玉质地细腻,是块上等的好料。少年从谢珏身旁走出来,不紧不慢的冲着江影做了个揖。
“在下程沅,见过这位大人。”少年:“家师心系百姓,已然与江公子先行进村了,现在想必正在病人聚集之处。我方才在营中点此次带来的草药,现下正要进村去寻家师,大人若是来寻家师的,可以与在下同去。”
少年虽年纪,却不像谢珏那样跳脱,人够沉稳,也不怯场。许是身为医者的缘故,起话更是慢条斯理,犹如春风拂耳,令人舒心。
江影本来就是要去寻任平生,见状微微颔首:“我是来劳烦任先生先往诊堂走一趟的。”
程沅并未第一时间拒绝,而是耐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江影欲言又止。
谢珏奇怪道:“急着去诊堂做什么,诊堂有颜先生在呢。这几日看诊的人也少了,他一个人就忙的过来。”
江影面露难色:“颜公子病了。”
“怎么病的?病得怎么样了?庄易去看了没?”谢珏连珠炮似的问了一遍,有些急了,也不管江影回不回答,就一把拽过程沅:“走走走,那咱们赶紧去找你师父,叫他去给颜清看看。”
“谢将军。”程沅苦笑道:“家师若是此时已经去了西村病人处,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出来的。”
“颜公子对我们公子很重要。”江影:“西村有旁的大夫,不急在一时半刻,还望公子与我一起去请任先生。”
“你的那位颜公子对你们公子很重要,旁的病人也一样有亲眷朋友,这道理是不通的。”程沅话音一转,歉意道:“何况并不是我不肯,在家师眼中,世上病人皆是一样的,先来后到,您二位稍等也就是了。”
谢珏还想再辩,被江影拦住了。
“好。”江影:“那便等着任先生。”
不出程沅所料,任平生果然在西院,江影到时,江墨正端着盆乌黑的药汁往外走,差点泼了江影一身。
谢珏进村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程沅告了声歉,也自顾自的进了屋,去帮任平生的手。
江墨堪堪收回手,好容易才免得江影成了个落汤鸡,他将盆中的药汁随手泼在地上,随口问:“你怎得不在公子身边?”
现下周边再无外人,江影脸上不免带上几分忧色:“颜公子染了病了,公子焦心不已,叫我来接你和神医,谁知道你们二人先来了这里。”
“病了?”江墨拧起眉:“怎么搞的?”
江影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与江墨草草了,临了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我的错。”
“关你什么事,是公子急了才口不择言。”江墨一挥手:“你别往心里去。”
他二人着,西院的门忽然从背后开,江墨将手中的木盆随手放在门边,见正是任平生出来了。
这位神医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丝毫不见龙钟之态,程沅跟在他身后半步,手中捧着个轻薄的布包。
江影一个箭步上前,还未等话,任平生先抬手阻了他的话头:“沅儿都告诉我了,不必多言,带路吧。”
原本的诊堂已经被江晓寒不管不顾的征用了,神卫营便将粥棚挪到了他处,所以虽是临近午时,诊堂周围也并没什么人在吵闹。
江墨进门通报时,江晓寒正在给颜清喂药。
颜清烧的昏沉,睡下了就醒不过来,江晓寒依靠在床头,将人扶起来拢在了自己怀里,用瓷勺舀了半勺药汁,先送到唇边自己试了试热度。
他喂得很仔细,但颜清毫无意识,大半的药汁都喂不进去。江晓寒温和的看着他,似乎一点不恼烦,每次都用布巾细致的将药汁一点点擦去,才去喂下一口。
颜清的额头抵在江晓寒的侧颈上,随着他抬手的动作稍稍偏移,看着竟像是耳鬓厮磨一般。颜清灼烫的呼吸在江晓寒颈侧,领口露出的一块皮肤已经开始泛红。
那姿势亲密且占有欲十足,带着近乎偏执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温情。
江墨看得心惊肉跳,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交颈而眠”四个大字。
他被这念头吓了一个激灵,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
江晓寒像是已经破罐子破摔,那点心思昭然若揭,他替颜清喂完了药,才将碗搁在一旁:“任神医已经来了?”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他的嗓子已经哑得不能听了,江墨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才道:“已经到了。”
江晓寒又看了看颜清,将人好好的放躺在床上,又细致的掖好了被角才道:“请吧。”
任平生将程沅留在门外,自行进了屋,江晓寒站起身,冲他行了一礼:“神医。”
“不必多礼。”任平生不客气的坐在床边,伸手去捞颜清的腕子,往欠了身却突然咦了一声:“怎么是昆仑的娃娃?”
江晓寒不由得看他一眼,不动声色道:“先生什么?”
“你不必想着瞒我。”任平生优哉游哉的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将颜清的腕子架在布巾上,摸上了他的脉门:“昆仑的人在山上待久了,身上那股味道都是一样的。”
他着又细看了看颜清的面相:“唔,算算辈分,得是陆枫的徒弟了。”
任平生突然停了话头,颇为古怪的看了一眼江晓寒,自顾自嘀咕道:“这娃娃与陆枫真不愧是师徒俩,旁的不见像,这倒是一模一样……”
这话得没头没尾,江晓寒也不想追问。
起昆仑一脉,任平生倒像是比江晓寒知道的还多。江晓寒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先生与昆仑有渊源。”
“哪有什么渊源,活得久的老家伙自然都见过几面。”任平生乐了,略号了片刻便放开手,与江晓寒:“与西村那些人的病症都是一样的,想来你也已经知晓了。”
江晓寒狠狠闭了闭眼。
任平生站起身:“疫症这种东西,药是药,命是命。我看过这娃娃先前写的方子,大概并没有什么疏漏,只是少了一味牛筋草。我会酌情改改方子,但试药也要时间,这事急不得。”
“我晓得。”江晓寒:“还请先生尽力而为。”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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