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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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秋娥对视,沉吟片刻,道:“若有会,本将自会全力救出城主。届时雁门关之事,还请城主多多帮助。”

    翌日。

    雁门关南面的城门大开,由晚晴伪装成宗月模样,带领一千禁卫军入城。

    一千禁卫军经过一日休整,精神面貌已经比昨日好了不少。

    摘星楼一千属下一部分混在队伍中,一部分借城门处打掩护,用了别的方式入城。

    安东烈身后领着一顶轿子,大腹便便出现在城门口,舔着脸道:“微臣拜见镇国公主。”

    这边,晚晴坐着的轿子里一片宁静,显然没有搭理安东烈的打算。

    安东烈脸色难看。

    自打他成了城主,谁还如此给过他难堪?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定要将她踩到身下,一雪前耻!

    “城中已经为公主准备了轿撵,还请公主下轿,换上这顶轿子。”他压住怒气,指了指自己身后那顶轿。

    那轿子朴素至极,显然与镇国公主的轿子不是一个级别。

    良久,空中才传来晚晴淡然的声音:“为何要换轿?”

    “城中路难以行走,公主乘您的轿子恐怕会遭遇颠簸。”安东烈给了一个十分扯的理由。

    “是么?”晚晴嘴唇微动:“本将坐惯了这轿子,城主好意本将心领了,但还是不必了。”

    安东烈神色讪讪,满含恼怒地瞪向那顶软轿。

    玳瑁就守在晚晴轿子旁,早已察觉此间气氛诡异,此刻更是陡然拔剑,直指安东烈:“城主对将军有何不满?”

    凌厉的剑气直指安东烈,他瞬间腿软,随即想想城中的布置,暗骂一声,这才赔笑道:“不敢不敢。”

    罢,他用阴阳怪气的眼神望向晚晴所在软轿:“公主不愿下轿,那就不下吧。”

    他再不推脱,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城主府赶去。

    宗月和秋娥就守候在必经之路,待晚晴他们过来,无声无息与晚晴互换了身份。

    “姐!”晚晴低呼出声,脸色难看:“今日城门迎接,只见城主,不见边境数十万将士领头人,看来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就连那城主,也是倨傲无比,毫无恭敬之意。

    “无妨。”宗月摇摇头,闭目养神:“到了城主府,还有一番鏖战。”

    今日的接风宴,必是鸿门宴。

    再次踏入城主府时,宗月嗤笑。

    昨日来时匆匆,今日才察觉,这城主府有数不尽的珍瓷玉器摆在明面,更是大胆以明黄色装饰,许多地方还缀着黄金。

    瞧起来不只没有雅致精美之感,甚至颇有暴发户的气氛。

    而听闻雁门关安家世代忠良,除基本温饱外,其余财帛全捐赠给城防建设,两袖清风。

    这些金银财宝从何处得来,可想而知。

    宗月垂眸,眼底有了冷意。

    “公主,您这边请。”安东烈嘴上恭敬,身体却不这样表现。

    宗月抬眼,语气讥嘲:“本将乃陛下亲封的边境新任主将,城主合该唤我将军才是。”

    安东烈身影微顿。

    他不由心中嘲笑,率领一千禁卫军的主将?自京都发了昭告以来,雁门关谁不把这位公主当做笑话?

    可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将军的是,是微臣疏忽了。”

    宗月不语。

    两人已经走到宴会厅门口,再一转身便进去了。

    里面已经有个人端坐在第二的下首,神情桀骜不驯。

    “将军,这位是摄政王麾下最得力的大人,如今正是他掌管摄政王的军队。”安东烈给宗月介绍道。

    闻言,宗月冷冷抬眸,遥遥与恒英对视。

    此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眉宇间透露着不羁,眼眸更是阴霾无比,显然并非良善之辈。

    “原来是恒英大人,久仰大名,多多指教。”宗月皮笑肉不笑,轻启嘴唇。

    就是这一位,背叛了梁苏暮,使得梁苏暮下落不明,雁门关危在旦夕。

    那她可要好好准备一份大礼才是。

    “将军过奖,属下也早就听闻将军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恒英声音雄浑有力。

    “哦?从何处听得?我的名声如何?”宗月挑眉,微昂首,径直到上首坐下,再看众人:“是听我乃摄政王娇弱的心上人?”

    安东烈从她坐在上首的那一刻脸就黑了,上首一个座位,其下放着两张桌椅,恒英正坐在其中一个。

    虽然上首那个座位原本就是给宗月准备的,但他想着宗月初来乍到不敢托大,定会推辞一番让他坐在上首。

    哪知此刻宗月坐上首坐的如此干脆?

    再听宗月此言,他更是扯扯嘴角,语气讥嘲:“将军名声在外,只是我与恒英大人也的确未曾想过您是新任主将。”

    他不是苦行僧,虽不耽于女色,但这些年来房中女人不少,大多数时候都用于他泻火,不曾真的抬为妾。

    但对仇人之妻如此,他还是头一次。

    为什么呢,季宁远不解,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麻袋罢了。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不同的是,麻袋中那个女人身材曲线玲珑优美,即便在麻袋中也显出与常人不同的巧。

    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

    麻袋中的宗月忽觉闷热,下意识幅度动了动。

    她动的心翼翼,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季宁远眼中,已经自成一道风景。

    季宁远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出船舱,经过麻袋时目不斜视,吝啬于给其施舍一点视线。

    他不能再在船舱待下去了,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不可控的事。

    望春阁的暗卫众脸奇怪瞧着自家少主径直跳进河里,足足泡了好一阵儿才重新回到船上。

    众人:“”

    甚至有人还指着脑袋向同伴眼神示意:他们家少主是受刺激了还是脑袋不太好使了?

    他们心中纳闷,他们的少主心中也纳闷,他不是重色之人。

    平生从未有这样急迫想做某些事的时候,竟然还惹他泡在河中。

    原本极强的自制力可以令他忍住的。

    就这样在河上行驶了两天两夜,中途换了宗月不知多少的港口,船也不是时时刻刻行走,毫无规律可循。

    等季宁远觉得宗月已经无法预估起点和沿岸港口,这才大发慈悲将宗月从麻袋中释放出来。

    再次见到阳光的宗月,觉得自己走路都是飘的。

    “季少主待客之道果真别致。”她不轻不重讽刺了句。

    季宁远还记得这两天的煎熬,每每跟套她的麻袋共处一室,总觉心中荡漾,日日衣服都要泡那一遍洛水,然后再自己烘干。

    因此眼下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宗姐做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觉悟。”

    “容我提醒一句季少主,我已经成亲了。我的夫君是季少主宿敌,先帝膝下第三子端王。”

    此时宗月已经走出船舱透气,平和的声音随风飘进季宁远耳中:

    “若季少主不愿称我为端王妃,叫我梁夫人也是可以的。”

    “只要我想,就可以让宗姐没夫君。”季宁远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

    宗月身影微顿,片刻后,她回神,眼神阴鹜盯着季宁远。

    季宁远心中一哂。

    “季少主。”宗月冷声道:“我劝你别拿梁苏暮开玩笑。”

    季宁远摊,不等他话,宗月又道:“我平生没有什么迫切想得到的东西,凡人毕生所求我都曾拥有,那些东西于我而言如同过眼云烟。”

    “但梁苏暮不一样,”她定定道:“如今梁苏暮仅仅昏迷,因此我平静站在这里与你交谈。可若你真的害了梁苏暮,倾尽我全部,定要荡平你整个岭南。”

    季宁远呼吸加重些许。

    他丝毫不怀疑宗月话中的真实性,单从她将名声置之度外就可知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更何况她这一年来在京都翻云覆雨,威名传遍云梦。

    宗月真下定了决心对付岭南,他虽有能力应对,但必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故而,这般嚣张、赤裸裸的威胁,他还是受了:“王妃与梁苏暮感情不错。”

    “仇人有妻如此,你也无需嫉妒。”

    季宁远哑然。

    宗月不再理会他,重又将目光转向河上风景。

    今日天气正好,微风暖阳,洛水河畔种着的松树,四季常青。

    云梦国景色秀丽乃天下一绝,前世跟师傅在民间游历,不知在洛水河上走过多少次。她对洛水河的熟悉程度可跟京都媲美。

    眼下只需瞧着那一排松树,她便大约知道他们走到了什么地方。

    只是可惜季宁远为人狡猾,在麻袋里的那两日两夜走走停停,有时甚至还故意放她去陆地上走两圈。

    她实在无法估计季家掌控的沿岸港口都有哪些。

    季宁远踱步出来。

    他站在宗月身侧,两人皆是素白衣衫,遥遥望去竟宛若璧人。

    宗月不动声色撇了撇嘴,这趟回去,她定要将衣柜里所有白衣都扔掉,换成跟梁苏暮般配的颜色。

    “王妃心情不错。”季宁远不咸不淡。

    他目光有意无意从宗月光洁的天鹅颈略过,舌头不自觉抵住上牙。

    原本不想出来的,谁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但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