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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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御今天穿了件黑色中袖, 袖子很宽,随着走路的姿态而晃晃荡荡。

    边走边把手里几张单子揣兜里。

    “不舒服?”江御毫不掩饰的,不折不扣地从上至下量她一番, 彻头彻尾地带了探究性的神色。

    焦然也不闪躲,大大方方任他端详,甚至原地转了个圈。

    “看出哪里病了吗,江医生?”焦然眉眼带笑问。

    还能开玩笑,挺有活力,没有生病时特有的蔫蔫的样子。

    “还以为你昨天吓着了。”

    江御怪怪地了声, 抬了一下头, 在看她身后的路标。

    没再什么。

    两人并肩往外走。

    焦然倒没多此一举地,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中关七院精神科挺出名的, 从电视一天到晚都在播, 街上公交车都在广告, 那传播程度就跟某地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院一样广泛。

    但焦然没想到他会把这事儿放心上,竟然特地先来问诊一番。

    “你是真的觉得我有病吗?”

    焦然边走,边侧着身体,仰着头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焦然眼白部分只比瞳仁多出少许, 眼眸黑而亮, 近距离看像一颗透亮的玻璃珠, 眼底倒映出天地的影子,乍一看天真无邪的。

    “无伤大雅。”江御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

    无伤大雅。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我问的很诚恳。”焦然指着自己。

    言下之意是, 希望你也认真的回答。

    江御侧头看她,居高临下的。

    他顿住脚步。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 旁边有一个挺着孕肚的准妈妈经过。

    焦然让了让位置,站在里侧。

    等到孕妇渐渐走远, 焦然重新抬头看他。

    江御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窝不深,狭长的双眼皮,眼皮浅淡,皮下的毛细血管隐隐约约,有一种易碎的美感,以及平淡沉默的气息。

    江御将手机收起来,继续往路上走,懒洋洋地:“排除你当时是不是在开玩笑以外,我过了,人生有很多种选择,不一定非得是人,也不一定非得要有伴侣,怎么活都可以很精彩,主要看你对待人生的态度。”

    “那你为什么答应陪我来看病?”焦然追上去询问。

    “非要这么的话只能揪错误用词,医院是确诊和治病的地方,确诊的意思即做出明确的诊断。”

    江御停下来,转身看她,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有病?”

    焦然:“……”

    焦然觉得自己被倒一耙了。

    她百分百可以确定当时的江御就是觉得她有病,这个人现在在狡辩。

    不过不重要了。

    “行吧。”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法,“我代替我的疑惑谢谢您陪它来解答。”

    “不客气。”江御尾音上扬,继续大步往前走,“走,请你吃雪糕。”

    焦然低下头,跟上去,无谓地‘嗤’了一声。

    *

    焦然开始数着日子盼清明节。

    大概,也许,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如此期待清明节的到来。

    好在四月很快就到来。

    此前阶段考分数一直没公布,焦然试探性地询问过后收到消息,大概将会在周四出成绩,和年级排名一起公布。

    袁柏水对焦然很放心,趁着办公室里没人,便随口发了牢骚:“批三五八十六班语文卷的万老师周五晚激素加上疲劳过度的原因晕倒了,周六早才发现送到医院里。”

    “没什么大事吧?”焦然惊讶地睁大眼睛,轻轻倒吸一口气。

    “没,放心吧,是怀孕了,四个多月,万老师现在人在家里舒服的养胎呢。试卷过了周末才转到我们手里,这不排名也耽搁了。”

    袁柏水倒头开抽屉,从里翻出两张试卷递给焦然。

    “这是黎老师给你印出来的,他你这次做题很粗心?”袁柏水抬了抬眼镜,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镜片,直射进焦然眼底。

    “是这样吗?”她问。

    “我……”焦然对着她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故意抬手摸了摸脖子,“还没看到试卷,不太清楚黎老师指的什么。”

    “黎老师直言跟我了,不是做错做对了的问题,你解题的步骤和思路没错,是你做题粗心,看错数字,这才是致命问题,重大失误。”

    焦然自入学就引得师生轰动,甭学生感到困惑,他们这群做老师的,也是十万个为什么。

    开学第一天,袁柏水这个办公位就被一堆人挨靠过,纷纷有意无意地,拿着茶杯经过,明里暗里地向她听,这个学生是不是收了钱?还是交换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进来的?

    袁柏水是莫名其妙,校长让她收人,她只能笑脸相迎的收下。

    她一个普通教师,哪会知道钱不钱后不后门这一层?

    不过他们能有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无中生有,以往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例,有些学校为了把升学率提上去,会给一些家庭困难的考生开出一些足够诱惑的条件,类如学校重点培养,考上一本三年学费全免,加上奖学金等等。

    作为一个人民教师,袁柏水会规劝自己别想太多,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可另一方面,她对着这个学生难免也会多想,想她家里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样不堪,想她转学到实验是否真是为了钱,想……

    直到有一天闲下来,袁柏水开了这个学生的朋友圈,发现她非但吃穿不愁,还有闲钱玩cospy,一周换一个发型……

    秉着人民教师对学生‘步入歧途’的担忧,开了学生家长的微信,发出一句问候,等待回复的间隙,开了家长的朋友圈。

    ……

    看完后,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学生生活学习拓展丰富着呢。

    “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不是只在数学上分神了,其他科目也有失误。”袁柏水手指轻叩桌面,问她,“是同学占用你太多学习时间了吗?”

    “当然不是。”焦然愣得抬起头。

    “那你是什么问题。”袁柏水看她。

    焦然低下头,没话。

    袁柏水了然,又:“你们这个年纪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秘密,老师也不想多你什么,但你心底得有杆秤,做什么事情都要把握个度,明白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

    这几天在班里作法的学生不少,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振动法铃’叮铃铃的噪声。薛靖西甚至动身去隔壁班找了一个满身玄学的同学,学回来一套道士的作法——咒语、掐诀、步罡踏斗,学得有模有样。

    李赫下课惯例过来绕了一圈,被他围着作法,走之前倒也很给兄弟面子的,给薛靖西作揖:“借你吉言,大师。”

    “借什么借啊,借了要还先不,”江御感到荒唐,站在后门一手拿着水杯,迎面不解地看着李赫,“他就一个搞贷款的,从他那儿借的他一次没还上来过。”

    “闭嘴吧你!”薛靖西气呼呼的,“不会话就把嘴巴捐给有需要的人。”

    成绩公布和座位调换被安排在周四。刚巧这天是四月一,愚人节。

    虽然这个节日并未被任何国家认定为法定节日,但这个年龄的孩子没有一个是不喜欢过节的。

    江御也不例外,一大早就给群发了一堆[图片]。

    兴致冲冲点进去。

    结果真的只有[图片]。

    加上[],一共四个字符数。

    这回焦然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发出那两个字。

    幼稚。

    群发是群发,信息倒回的很快。

    江御:[转圈]。

    早上第二节 课,年级排名出来了,贴在公告栏上。

    焦然在办公室耽搁了一会儿,回到班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看完成绩了,正在交头接耳讨论,很是热闹。

    “然然!”

    班级后排,薛靖西举高了手,朝她举了个大拇指。

    连江御也在窃窃私语的繁忙中抽空抬头看她一眼。

    焦然不解地看他,眉梢一挑,没话。

    她手里还抱着物理教案,是路上迎面碰到的物理老师交给她的,下一堂课要上。

    将教案放到讲台上,回到座位。

    几乎是立刻,周围的人以她为中心靠了过来。

    任千帆的声音率先冲破人群,到她耳中,讶然道:“然然,你理综满分知道吗!”

    焦然干笑一声,不太相信。

    “愚人节快乐。”她回。

    任千帆被她的反应逗笑,‘哎呀’一声,一拍桌子:“真的!全年级只有你一个理综满分,怎么就不信呢。”

    “那我年级排多少啊。”

    焦然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扭开水杯盖子,好整以暇地看她。

    “呃……”

    周围如作鸟兽散一般退开。

    任千帆位置就在她前桌,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像就数学有点拉跨,考了个九十九,不过这次数学真的难到怀疑人生……”

    “其他分数呢?”焦然终于有点儿反应,合上杯盖。

    “语文123,英语117。”

    “哦,总分639啊。”焦然翻看着试卷,“还行。年级呢?”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