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哥哥真惨
九初到京城,对这的一切都还不熟悉。但是她知道能把堂堂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吓成那样,陆徵嘴里的“太师”一定是个非常厉害且有权势的人。
如果对方是个清明的好官,那她是不是可以想办法给太师递信,然后为哥哥夺回属于他的功名。
九天真的想。
陆徵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含着笑,凝望九,“九姑娘不是京城人吧?”
“嗯。”九点头。
若是姑娘知道太师的身份……秋纹悄悄拉了拉檀云的袖子,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檀云回她一个沉稳的目光,示意依情况定夺。
陆徵收拢折扇,轻轻敲掌心,笑着问:“太师谢钰,你没听过?”
“……”九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眉问:“谁?”
陆徵看着她,“太师谢钰,两朝元老,曾是先帝跟前的红人,怎么了?”
听到陆徵的补充,九又觉得他口中的谢钰跟她哥哥不是一个人。
因为他不仅是两朝元老,还是先帝跟前的红人,怎么听都是一位年纪颇大且德高望重的老者。
应该是同名同姓。
而此刻,九俨然忘记陆徵先前的那句“听闻近来太师回京”。
九摇头,“没什么。”她似又想起其他问题,问道:“陆公子,你现在忙吗?”
“不忙,九姑娘有事要问陆某?”
“嗯。”
大街上不是杵着聊天的地方,陆徵寻了处茶楼,坐下和九慢慢聊。
他放下折扇,执起茶壶给九倒了杯清茶,“九姑娘想问什么?”
九看着胖胖的茶壶嘴里淌出的茶水,颜色淡淡的,时而一阵风吹过,将茶香味拂到她鼻翼边。
她问:“陆公子,我想知道太师的为人怎么样?”
如果他是清廉公正的好官,那她哥哥成功的机会就大了很多,毕竟她还记得那个冒名顶替的状元郎出身官宦之家。
陆徵端着茶杯轻抿,闻言,放下道:“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
九疑惑的看着他。
“武朝太师,欲壑昭昭,独揽朝政,掌控幼主。”他一字一句慢慢:“绝非善类。”
九眼里的光随着他的话逐渐黯淡。
看来,这个太师是不指望了。
“九姑娘,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干嘛?”陆徵随口一问。
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九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而已。”她捧着茶杯,垂眸饮茶。
陆徵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倒也不再问什么。
“对了,你认识状元郎肖梁吗?”九又问。
陆徵“唰”的一下子开折扇,天明明不热,他依旧摇着折扇,也幸亏他长得好看,配上这风流劲,竟有别样的韵味。
他笑道:“肖梁?陆某当然认识。”
不等九细问,他就把自己知道的都了:“肖梁是肖家长子,肖家世代从军,肖梁的曾祖父有从龙之功,如今虽逝,但因他的缘故,肖家只要不犯谋逆大罪,世代皆可得皇恩庇佑。”
闻言,九心里更不是滋味,肖梁有这么强硬的背景,难怪他行事肆无忌惮。
哥哥真惨。
“陆公子,那你觉得肖梁是个什么样的人?”九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她从书上学来的。
陆徵客观的评价:“肖梁为人忠厚老实,文武双全,挺好的。”
文武双全暂时不论,但忠厚老实……?
九回想初遇谢钰时,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落叶掉在他身上,他浑身是伤,活像没有生息的死人。
肖梁为了功名把谢钰害成那副模样,陆徵他忠厚老实,九是心眼里不相信,反而觉得对方善于伪装把别人都骗了。
陆徵见她眉眼透着不高兴,问道:“九姑娘,你怎么了?”他量着她,笑道:“陆某怎么觉得你对肖梁有敌意,你跟他认识?”
“不认识。”九垂着眼睑。
闻言,陆徵颔首。他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像是想起重要的事来,拿着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哎呀,陆某险些忘了大事。”
“嗯?”九抬眸看着他。
陆徵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按照规矩,三日后,太师会携百官去太伏寺祭拜昔日淮曲之战为国捐躯的英魂。”
当年的淮曲之战事关武朝存亡,肖梁的曾祖父肖世安是当时的主帅,为了守护武朝不被别国铁骑践踏,他率领士兵拼死抵抗。
当时的肖世安已经六十有五,老爷子人老心不老,在战场上就像武朝的守护神。
可惜那时奸臣当道,就在肖世安带领肖家军想要撤回城中的时候,那些人竟然把他们关在城外。
有城回不得,肖世安同肖家军皆负伤惨重,又赶上敌军逼近。
最后敌军被击退,肖家军所剩无几,而肖世安也战死在沙场上。
这事偏偏还没结束,奸臣们趁机捞功,八百里加急军书呈给天子,信里痛斥肖世安贪生怕死,勾结外敌,险些害城门失守。
天子震怒,将怒火牵连到肖家人身上。
肖老爷子为国而死,他的亲人却没有得到优待,若不是后来谢钰掌权,查明当年真相,严惩恶人,只怕会让一代忠臣心寒。
九读过这段史料,对肖老将军很是敬佩。
她问:“肖梁也会去?”
“当然。”陆徵道:“那毕竟是他曾祖父,肖家人都要去太伏寺。”
他着就站起身,对九拱手作揖,“九姑娘,陆某为了三日后的祭拜,特地在锦衣阁订了成衣,现在也该去拿衣裳了,告辞。”
“嗯。”目送陆徵离开,九在心里定主意,三日后要去太伏寺一趟。
她倒想看看那个肖梁,究竟是个怎样的伪君子。
*
被九记恨的肖梁,此刻站在案桌前不停地喷嚏。
他生得人高马大,魁梧健壮,麦色的肌肤透着蓬勃的力量感,看着不像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反而更像上战场杀敌的将军。
谢钰见他几句话就开始喷嚏,“你这是怎么了?”
“臣没生病,但就是喷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阿啾!”
谢钰:“……”
他嫌弃的往后仰,背靠着圈椅,试图再离肖梁远点。
肖梁生得壮实,看着就像糙汉,但他的话又莫名透着反差萌:“太师,我觉得是您传染给……阿啾阿啾!”
谢钰:“……”
他别过眼,都不想看到肖梁,省得辣眼睛。
不过肖梁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在此之前都是他在喷嚏。
而且,他也没生病。
谢钰微微皱眉,也不知道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背后骂他。
“行了,你退下吧,交给你的事别忘了。”
“遵……阿啾阿啾阿啾!”
谢钰:“……”
*
肖梁离开太师府,那种想喷嚏的冲动也没了。他回头望了眼鎏金牌匾,又看了看这座恢宏的府邸,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他的原因,是这的风水出了问题。
他被牵连了!
人高马大又魁梧强健的大老爷们,差点抱着可怜巴巴的自己。
肖梁不喜欢坐轿子,也不想在街上人多的时候骑马,他出门在外大多都是步行。
今天走得早,街上还有不少人,热闹得很,肖梁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转身,就把一个姑娘撞得倒退。
檀云和秋纹赶紧一左一右扶着她,异口同声道:“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九笑着摇头。
她抬眸,就看到肖梁怔愣的望着她,九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得有些害怕,赶紧拉着两人绕他而行。
肖梁见人快没了,急得想追过去,奈何街上人多,他走了几步连影子都没瞧见。
初秋时节,天都是凉丝丝的,肖梁的心脏砰砰直跳,那张古铜色的脸微微泛着红。
刚刚那个娇娇的姑娘好可爱啊,眼睛大大的仿佛盛满了星星。
肖梁杵着个大高个,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
九回到朴陵坊,听王管家谢钰回来了,她连忙提着裙摆跑去松苑找人。
谢钰回来沐浴更衣,他换了身浅色长衫,墨发发尾微湿,被他用发带轻轻拢着,就这样随意的披在身后。
九走进屋,就看到他这副模样。
她鲜少见到这样的谢钰,记忆里他大多时候都是温润如玉的样子。
如今瞧着显得越发慵懒随性,尤其是当谢钰听见动静,抬眸望来的时候,他眼角那颗泪痣将他衬得像个妖精。
九的心脏,快速的跳了跳。
“你怎么来了?”谢钰走到她跟前,垂眸含笑着凝视她,九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谢钰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腕,朝旁边的矮椅走去。
“今天去街上,遇到哪些好玩的事了?”
相比于问檀云和秋纹,谢钰更想听九亲口跟他分享。
九吃着糕点,然后把在街上遇到的事都告诉谢钰,末了她喝了口茶,道:“哥哥,虽然肖梁后台硬,但我们总有办法。”
谁知谢钰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户部尚书的儿子当街纵马?”
他目光量着九,嗓音温和又带着紧张:“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我没事,好好的呢。”
她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坐到谢钰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兴奋道:“哥哥,你是不知道,秋纹和檀云很厉害的,当场就把那匹马制服了。”
“而且啊,后来那人还想找我们算账,多亏陆徵出现把他吓跑,他好厉害啊。”
“你觉得陆徵很厉害?”
“嗯嗯!”
九得神采奕奕,连眼睛都亮亮的,谢钰却突然失去听的兴致,顺带抽回自己的手臂。
他站起身背对着九,九觉得这样的谢钰很熟悉,跟上次突然生气简直如出一辙。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他,但九时刻记得,她哥哥超好哄的。
哄哄就没事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九坐着,伸出手去挠了挠谢钰背在身后的掌心。
“哥哥,你又生气了?”
“别气了,好不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