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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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如渠来京城的那天,陆徵就过,若来日有机会,便扫寒舍,回以宴请。

    九跟着温如渠去赴宴,用完饭,已是夜幕四合。

    温如渠的府邸在城南,而朴陵坊在城北,陆徵道:“温姨,您回吧,我会把九安全送回去。”

    九见温如渠的脸上带着倦意,跟着附和:“对对对,娘,你先回吧。”

    “行。”温如渠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待人上了马车走远后,陆府的管家弓腰拱手道:“公子,马车已备好。”

    陆徵点点头,伸手做请的姿势。

    九踩着踏板先登上马车,檀云和秋纹紧随其后,她见陆徵也跟着上来,笑道:“时辰不早了,不用这么麻烦。”

    “无碍,我答应温姨要把你安全送回去。”陆徵用折扇敲了敲掌心,“做人得有诚信。”

    “九,难不成你想让我失信于人?”他挑眉笑道,衬得眼角的泪痣更加鲜活勾人。

    劝无果,九只得让陆徵跟着。

    陆徵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为了避免无趣,在去朴陵坊的路上,他讲了很多奇闻异事,九听得津津有味,若是遇到谢钰曾经给她讲过的,她还会顺势提上几句。

    两人聊得比以前还要投缘,檀云和秋纹坐在一旁,默契的对视一眼。

    彼此眼里写着三个字:太师危!

    隆冬时节,天空飘起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一片,驾着马车的车夫一手攥紧缰绳,一手裹紧衣裳,试图将灌入的寒气逼出去。

    突然,马车像是遇到阻碍,猛地晃悠一下,九一时不察,身子朝前栽去。

    陆徵率先反应过来,身上攥住她的手腕,“心!”

    与此同时,马车外响起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檀云和秋纹察觉到危险,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空旷寂静的巷子里突然多了好多黑衣人。

    他们手持弯刀,刀锋锋利,散发着凛冽的寒芒。

    一看就是死士。

    檀云和秋纹面露严肃,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也立马抽出随身佩戴的软剑。

    双方瞬间在一起。

    马车内,九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不像以前那样紧张害怕,但扭头一看,陆徵已经面如死灰。

    他忧郁的吐槽,有些哭笑不得:“我今年是不是运气不太好,这才过了多久,又遇上追杀。”

    九心生愧疚,好像自从陆徵认识她以来,运气真不咋地。

    她安慰道:“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砰——”

    一道寒光闪过,整个马车竟直接被劈成两半。

    陆徵脸色大变,扑过去挡住砸向九的马车木板。

    陆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九被他护得好好的,只是轻微摔伤,并无大碍。

    她见陆徵的额头溢出冷汗,心里一慌:“你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话未完,陆徵的瞳孔骤然紧缩,“心!”

    他一把推开九,自己却来不及避开,手臂直接被弯刀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衣裳被割破,鲜血簌簌流出,陆徵捂着伤口,血液顺着指缝,很快湿他整只手。

    另一边檀云和秋纹面对大量的死士,逐渐处于下风,她们本想过去救人,但却被人拦着,只能有心无力。

    九从谢钰那学了一些皮毛功夫,勉强能撑两三个回合,但碍于力量和武力悬殊,她的肩挨了一脚,直接被踢飞出去。

    “姑娘!”檀云和秋纹立马面露焦急,也就在这个空档,她们身上又挨了几刀,鲜血比之前流得更多。

    身穿黑衣的男人手持弯刀正对九,刀锋间凛冽的寒光至她眼中划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陆徵冒出来抗下这致命的一刀。

    这一刀直接划过他整个背脊,他脚步踉跄,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跪倒在九面前。

    九被这血腥的一幕震住,陆徵气息微弱的催促:“快跑……”

    九从中回过神,突然脖颈一疼,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就晕倒在地上。

    *

    谢衿最后那句话,让谢钰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他匆忙离宫回到朴陵坊,冷声询问王管家:“九现在在哪?”

    王管家:“姑娘下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谢钰抿着唇,眉峰不自觉蹙起,连忙派人搜寻整个京城。

    半个时辰后,侍卫抬着身受重伤的檀云和秋纹以及陆徵回来。

    “太师,属下在长治巷发现了他们,但九姑娘的踪迹并未寻到。”

    此时三人都已昏迷不醒,男女授受不亲,谢钰单手用两指挑起陆徵的衣裳查看伤口。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被胡刀所伤,而最擅长使用胡刀的就只有尤厥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到这份上,谢钰岂能不知缘由。

    “传我命令,封锁整个京城,即刻起禁止所有人外出。”

    “城外所有官道,各派两队人马搜寻。”

    *

    那些人绑走九后,在周密的部署下连夜出了城。

    夜里骑着马赶路,再加上还飘起鹅毛大雪,一群大老爷们哪怕再皮糙肉厚,也扛不住这样的折腾。

    “这天可冷死我了!”

    “谁不是呢?还要连夜赶路。”

    “行了,别抱怨,都起精神来,等我们离开这鬼地方,与接应的人汇合,之后就安全了。”

    “这武朝娘们还真是生得水嫩。”

    拮力可那听到这话,回头一瞧,眼见手下要趁机揩油,他皱眉呵斥:“住手,别乱动,这可是我们顺利离开的筹码!”

    他在这群人里的威信还不错,那人撇撇嘴,倒是收了手,“又不是什么金疙瘩,连碰都不能碰吗?”

    经过连夜赶路,他们于巳时与接应的人汇合。

    阿达部拉是负责接应的首领,看到拮力可那竟然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他两道又宽又厚的眉毛立马皱起。

    语气不满的质问:“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拮力可那:“阿依扎多过,有这个女人在,哪怕谢钰追上来,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她可是我们保命的筹码。”

    “就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女人?她有这么大的能耐?”阿达部拉是典型的大男人思想,最看不起的就是武朝女人。

    “她是谢钰的心上人,你可不能瞧。”

    阿达部拉量了几眼,便转身吩咐众人原地休息片刻,稍后继续出发。

    拮力可那见昏迷不醒的九隐隐有苏醒的痕迹,他吩咐手下的人:“找块布塞住她的嘴,不能让她开口话。”

    “拮力可那,你这就过于警惕了吧,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还怕她大吼大叫引人注目不成?”

    “阿依扎多特别提醒了这件事,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看到九的嘴被布堵住,拮力可那这才放心下来。

    *

    谢钰派出去的人马兵分好几路,连夜追寻踪迹,奈何昨晚飘起大雪,覆盖了诸多线索,这无疑增大寻人的难度。

    檀云和秋纹醒来后,立马低头道:“奴婢没有保护好姑娘,请公子责罚。”

    “待伤好后自己去领罚。”谢钰对手下向来赏罚分明,但有时也过于不近人情。

    他扬手,示意二人退下。

    檀云和秋纹相互搀扶着离开,谢钰看向刚醒来,还一脸懵,没有回过神的陆徵。

    “陆探花身负重伤,却能这么快醒来,身体底子确实不错。”谢钰一撩衣摆,随即坐在圈椅上,目光锐利的看着陆徵。

    陆徵这才收拢心神,听到谢钰的话,他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太师过奖了。”

    “也是。”谢钰不动声色的挑明:“看似重伤,实则全都避开要害,也不知道陆探花师承何家?”

    这是在他会武功了。陆徵神情不变,眼尾上扬,带着惯有的风流韵味。

    他眼角的泪痣与谢钰几乎如出一辙,但两人的气质却完全截然相反。

    陆徵浅笑道:“太师这话何意?陆某愚钝,实在是听不懂。”

    这时,有暗卫携着风雪大步走进屋内,俯身在谢钰耳边低语。

    不过一瞬,谢钰就起身离开,似乎有匆忙的急事。

    陆徵背靠软枕,搁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曲起,嘴角挑着若有似无的笑。

    *

    派出去的人马追查到九的下落,谢钰带着精锐立即赶过去。

    武朝四季分明,冬天基本上都是大雪纷飞,严重的时候,积雪会阻碍道路,引发一系列不好的事。

    拮力可那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追过来,他们骑着马,快马加鞭想赶回尤厥,却在清风谷被团团包围。

    风雪越来越大,寒风像孤狼的嚎叫,呜呜作咽,双方拿刀握剑,彼此僵持着。

    拮力可那抽出弯刀,一把抵在九的脖颈上,只要他再用力逼近,就能轻而易举杀了她。

    他大声喊道:“谢钰,放我们离开,等到了尤厥边境,我会把人还给你。”

    九此刻也清醒不少,她双手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布,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寒风卷起颗粒硕大的雪粒,刺得人有些迷眼,九看到谢钰身披纯黑的大氅,坐在高头大马上。

    他清俊的面容上没有半丝神情,冷冽得就像这隆冬时节里的寒风,让人遍体生寒。

    阿达部拉见谢钰没有退让,他本就是急性子,当即抽出随身的弯刀,一把划破九的手臂。

    凛冽的刀锋带着血迹,而后溅落在雪白的地上,红白交织,分外醒目。

    九吃痛得皱眉,但因为嘴被堵上,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阿达部拉警告道:“太师,你若再不放我们走,那我下一刀划破的地方,就是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