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要去杀敌?”孟微舟挑眉,很是不信,“谁能让您一个堂堂皇子去呢?”
她稍想了片刻,道:“是皇上让你去的?”
白子帆轻轻“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倒了杯酒,饮下。
孟微舟看着他,察不到他有何情绪,只好走过去给他续上酒。
“你带兵过仗?”
“没有。”白子帆道,“皇上选了我与李念卿,派我们二人去疆边驱敌。”
孟微舟看着看着,莫名笑了一声,“你来,就是同我这些的?”她听得都有些困了,“完了,就离开吧。”
“你就那么想睡?话都不听我完了?”白子帆道。
孟微舟无奈,她半夜三更不睡觉,难不成出去做贼。
也就他,半夜来,怕是白日里睡够了。
“那你尽快完。”孟微舟着哈欠,看向他。
白子帆楞了楞,道:“我去这几月里,除了完成我安排的事以外,还有一事。”
他上下量她一眼,“我回来前,你不可接客。”
这话,在孟微舟看来是要断了她的财路,她顿时不困了,瞪着他道:“你知道,我不接客会怎样吗?”
竹妈妈会赶她离开欢清合,想代替她花魁的娘只多不少。
她孟微舟一个靠身体捞钱的女人,离了欢清合岂不是等于要取她性命。
“不想离开这儿?”白子帆道,“我差点忘了,你可是花魁呢。得赚钱才行。”
“根都扎在这儿了,哪儿容易离呢。”白子帆讥笑着看了看她,他知道孟微舟是怎样的女人。
她心中,最要的李念卿,其次才是钱财。
他看不起她,只是见她有一样的野心且目的相似,所以才会找她。
接客这事,等于是在她本就浑浊身子上又添了一道。
“你张口闭口要代替林月落,不得舍弃点什么?”
“……”孟微舟无言,半盏茶后,她看着白子帆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道,“我若偏要接客呢?”
话落,她的脖颈就被一手掐住,眼前的人冷冷地看着她。
孟微舟没有反抗,像是不怕死,任凭他用多大力掐着她。
“那你试试。”
他像是醉酒了,又不像醉了,孟微舟看不懂这人,她也懒得去看,“好啊。”
两人对峙了许久,谁也不怯谁。
“我无父无母,死了又如何。你现在把我掐死,我也不怕。”孟微舟本就这样想的,“我若死,你白子帆也好不到哪儿。”
她一孤儿,初生不知为何。后来,能令她坚强的活着是因李念卿。
哪怕是死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可别手软,想杀现在就杀吧。”孟微舟着,闭上了眼。
白子帆没什么,他松开了手,转而坐了回去。
孟微舟没再理他,回了床躺下。
幸好,他留了她一命。
没多久,孟微舟睡了过去,白子帆瞟了她一眼,呆了两盏茶,便离了。
—
两日后,太子府内。
林月落这几日见李念卿常去宫中上朝,她愈发不安,日日夜夜都在朝月神祈愿。
“梨啊,你的这个拜月神真的有用吗?”林月落边吃着早膳,边看向一旁的糕点。
梨理着糕点,一个一个摆好,回道:“姐何出此言?”
月落放下筷,挪了碗汤到面前,又喝了起来,她这几日因李念卿的安排,已连着两日喝这碗又苦又酸的驱寒汤了。
“我怎觉得不管用呢,话这月神是真的有这一位神仙的?”林月落嘟囔道,“若是没有这神,那我这几日岂不是白祈愿了。”
甚至连着祭月神的糕点,也白白浪费了。
梨叹气,月落这话问的,已连着好几日了。每次都是这个时候,吃早膳时问她,到了夜色来临时,拜完后又问一遍。
梨被问的,都不想回了。
“姐,您真的有在诚心拜么?”梨狐疑般的看着月落,“这糕点,每次都是少一个两个的,怕不都是姐吃了的。”
林月落一怔,笑了笑,“我这……不是恰好拜的时候饿了……”
“再了,这月神要是吃不了那么多呢,那我这不是做好事,替月神分担啊。”
梨瞥了月落几眼,“姐,信则有不信则无。”
“您还是想想,为太子殿下准备什么诞辰礼吧。”
月落听这话,一股脑喝完了驱寒汤,她趴着在桌上,连连叹气。
她真是图一时口快,没想后果。
“我好烦啊……”月落喊道。
“烦什么呢?”他问道。
“李念卿的诞辰礼啊,我想不到送什么。我真是话不过脑子。”月落抬头,见李念卿弯身对着自己笑,她立即坐直了身子,“你何时回来的?”
李念卿看了看碗,欣慰地揉了揉她脸蛋,“落儿不觉得这驱寒汤苦了?”
“喝惯了,就不觉得了。”林月落道,“你是眀日走?”
“今日,日落前出发,已唤了陆进去备马了。”李念卿双眼满是柔情,却又有些不舍。
他知晓,再拖几日,皇上该不悦了。
林月落闷声不语,她还以为他会再呆上几日的,没想他会今日就出发。
“你去边疆,要几日?”
月落很想跟着去,但她没出口,战场不是玩乐的地方,每一刻都有可能被敌方突袭,从而丢命。
她若是一女将,便能跟去了,或许还能替他参谋参谋呢……
“约四日吧,到了会飞鸽传书给落儿报平安的。”李念卿见月落垂着头,他道,“落儿,我走后你去一趟红鸾阁。”
“那地方,你不是下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一步的吗?”林月落疑惑道,“为何让我去哪儿?里头不会有你的什么遗书吧?”
李念卿闻言,轻弹了一下月落的额头,“乱想什么呢。”他长吁一气,解释道,“信鸽飞来后,你再看情况进去。”
“若是我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你去红鸾阁的里屋,右木箱有一东西可以帮助落儿。”
李念卿知晓,月落如今被人盯着,陆进有告诉他,月落掉河那事。
他虽嘴上不问,但是手里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孟微舟没点势力,是不敢做这事的。
“李念卿,你知道你这话像是什么吗?”林月落望着他,道,“像是在交代后事。”
“落儿,我不想你在我离开时出事。”李念卿认真道,“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将我方才的话记牢,去红鸾阁。”
林月落点点头,手被他牵起,她更是不舍,若那去边疆的人不是他,该多好。
她知晓自己此刻是自私的,他不是一人的,他是太子、是储君、也是未来的皇上,要忧国忧民。
月落只好,能看他一眼是一眼。
“李念卿,你先回屋休息吧。今日你起那么早去上朝,快些去补觉吧。”林月落松开手,眼神示意他回屋休息。
“落儿随我一起吧。”
“我早膳还未吃完,你先回,我吃完了再来。”林月落浅浅一笑,避过他目光,拿起筷子。
林月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努力抑着自己欲哭的情绪,她狠狠地捏了一下脸,心中暗示不断的暗示自己,他会平安的回来的。
早膳吃完后,月落唤了梨,命梨拿一把剪刀来。
—
几个时辰来,不快不长,但对于今日里的月落来,很快。
似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
林月落早膳后没有回屋,而是在亭子里呆了许久,她停下手上快要结束的活,抬眸看向池水。
寒日里的池水平静,风不多也不常吹来,似一面眀镜映着天与云霞。
两旁的树,叶已落尽,只看得光裸的枝干。
梨喂完芝麻糊后,走了回来,伏下身子看了看月落手里的东西,“姐,您这编的太短了吧。”
月落回过神,拿起红绳,比量着,“的确是短了点,那我再编一会儿。”
梨在一旁,看着月落编绳,“姐,您为何突然想到编这红绳呢?”
月落先前没想太多,本算花些钱财,做几个兵器玉佩之类的。
“就是想编了。”她想了想,拿起红绳对着梨问道,“梨,你要不要再加点什么上去?”
“我怕李念卿会不喜欢。”月落淡声道。
梨听言,回道:“姐,不论您做什么东西,我相信太子殿下都会很喜欢的。”
“是吗?”月落看着手里的红绳,看了许久后,她才上了结,剪了余绳下来。
日落前,陆进备好马匹已到了太子府外,李念卿换好了衣裳。他回头见月落熟睡,不忍心将其喊醒,于是轻悄悄地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马匹已备好了,衣物也已备上了。”陆进道。
李念卿大概看了看,牵起马的缰绳,准备上马。
“少夫人,不来送行吗?”陆进朝着府内看去,又看了看李念卿,以为是二人闹了矛盾便没在多嘴发语了。
“她睡着了。”李念卿道。
“李念卿,等等!”
他正要上马时,就听见一声音,他回头看去,月落正向他跑来。
见她险先要踩裙跌倒,李念卿快步上前,接住了人。
林月落缓了缓,拿出红绳绑到他手上,眸光满是泪花,“这青丝红绳,就是你的诞辰礼。你可不能弄丢了,要时时刻刻带着,不能取下。”
顿了片刻,月落一时没忍住,泪珠滑落,哽咽了起来,“答应我,毫发无伤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我答应你。”李念卿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便上马了。
林月落站在府外,目送他远去。一缕青丝,是相信,也是思念。
“一定……要回来。”月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