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姐,不好了。”梨跑过来喊道,“芝麻糊吐食了。”
林月落本就情绪低落,得知这消息,边哭边跟着梨走回了府。
梨推开门,蹲在芝麻糊面前,揉了揉它,“芝麻糊前几日好端端的,今日给它喂了食就突然这样了。”
月落一楞,没来得及多问,她连忙冲出屋外,捂着心口直喘着气。
她这几日喝了驱寒汤已没那么胸闷了,本以为是这驱寒汤会治她这怪病,没想仍是不管用。
“姐,您没事儿吧?”梨走来,道,“您不会是……”
“我没事。”月落直起身子,缓了缓,“梨,给我准备碗热汤来。”
林月落见梨走后,她回头,看着吐完食一动不动的芝麻糊,不知为何她一靠近芝麻糊就胸闷得很。
她逐渐地有些担心了,芝麻糊是一只听话的猫,但这也太过于听话乖顺了,就连一次喊声都没有。
寻常的猫,会这样?
月落屏气,走到芝麻糊面前,蹲身细看了看。
它舔着毛,舌尖上有一块惺红,月落看着看着,伸手拨开毛,“芝麻糊,你到底怎么了?”
它身上的毛里,一缕一缕不知从哪儿沾上了粘稠的黑液,混入皮毛中,若是不仔细去瞧,根本发现不了。
林月落走出屋,看着手上的黑液,她闻了闻。
这味,像是一种药味,她不学医,自然是分辨不出是什么药。
或许,这黑液与她这怪病多少有些干系。
林月落没想太多。
她此刻该想的,是如何找到那位神医才行。
“姐,热汤已放到您的卧房里了。”梨走来,回头看了看芝麻糊,“姐……您是不是也觉得芝麻糊怪怪的?”
“你早就发现了?”林月落见梨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会儿,转身关上了门。
“芝麻糊……怕是…”她摇头,余光见梨沉默不语,垂着个头,月落只好拍肩安慰梨,“我知道,芝麻糊一直是你在照顾的。你与它有了感情是一件好事,但世间万物都有寿命将至的时候。”
林月落这话时,也在心中骂了自己。
她心血来潮想养这只猫,可到头来只是嘴上问问,她不如梨那么尽责。
“姐,芝麻糊活不了了吗?”梨觉得,还有救回的余地,“芝麻糊只是吐了食。”
月落见状,伸出手上的黑液给梨看,她道:“自芝麻糊到府这几日来,它每日里不是睡觉就是吃食。一开始我也以为它只是一只懒猫。可吐了食,这就是出了事儿。”
“想必,是有人在芝麻糊身上涂了这黑液,才引得它吐食的。”林月落淡淡地道。
“是我这个做主人的没关心到。”她垂眸,看向虚无处,满是愧疚的道。
梨许久没话,转身跑了。
月落知晓,梨是要躲一个地方哭。
“林月落,你可真是生性凉薄啊。”月落着自己,随后,她也转身离了去。
芝麻糊这事儿,她同梨了清楚,梨自然会看着办的。
夜半时,月落没睡,只是一人呆在亭中赏月,四周静的像是整座府里只剩她一人。
若是李念卿在,该多好。至少有人在身旁同她话了。
此刻月落给自己沏了杯茶,正要端起抿一口茶时,她顿住手,四处看了看,她感到有人正盯着自己。
须臾间,一个细细的黑影朝她飞了,月落立即起身,避过这影子。
她看过去,一支箭,钉在这木茶几上,微微颤抖了片刻。
林月落见这箭上绑着一白布条,她警惕的到处看了看,走近解了下来。
只见布条上写了“静水”二字。
“这是什么意思?”月落不知这静水是指人还是地名。
月落没多想,拿着布条,又坐了回去。
但坐了不足一盏茶,她又站了起来,走出亭外,扫视了一番。
“那人,哪儿冒出来的。”月落望着手里的布条,嘀咕道,“怕不是,孟微舟安排的人吧?”
想到这儿,月落将手中的布条正要将手上的布条扔出去,她一愣,收回了手。
孟微舟又不是一闲人,至于半夜派人,给她送这布条过来?
这不大可能……
林月落正胡思乱想时,她一个没在意,将桌上的茶盏翻,摔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捡起碎瓷,这茶盏本是一对白玉琉璃料子做成的,前几日她夺走了李念卿手上的一个摔地上了。
今夜,这另一个也碎了。
月落借着月光,捡起这碎瓷。
她愈发,想念李念卿了,也不知赶了几个时辰,到什么地方了。
去边疆要四日,回来也须四日,这一时半会儿,想必仍在路上赶路。
月落收好了碎瓷,出了亭,回了屋。
触景生情,她轻叹一气,褪了外衣下来,坐在床沿边,呆滞着。
此刻,有一词适用于她,独守空房。
“不就是一男人罢了。我何必如此愁着个脸。”月落喃喃道,“只是两月,过了两月他就会回来的。”
再者,他答应她会回来的。
他绝不会食言的。
—
翌日一早,梨就在自个屋内忙活着什么,月落吃早膳时,还在想昨夜的事儿。
“姐姐。”梨跑过来,喊道。
月落见梨提着木笼,给笼里塞了好几层碎棉布,芝麻糊正趴在里头睡觉,梨轻轻地将木笼放到一旁,生怕惊扰到芝麻糊。
“姐,今日我们继续去找那位神医吧。”
月落问道:“我是有这个算。但是这木笼……你算让芝麻糊带路?”
她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话很是荒唐。
梨闻言,摆着手,道:“我想带芝麻糊去看看这位神医,或许能有什么办法将芝麻糊给治好。”
梨做不到让芝麻糊这般无声无息的睡去,既有一办法,那她就愿意去试试。
“神医……能治这猫狗的病?”月落疑惑道,她看了看一旁的木笼,本想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总要自己面对的。
“可以。”月落点头道,“不过,先前我们寻了一整条大街,神医的一道影子都没找到,想必今日怕是也无功而返的。”
梨不怕,只要能找到这神医,花上几日也没事,“我可以的。”
月落笑笑,她垂眸想了片刻,道:“你这般喜欢芝麻糊,这般尽责。”
她道,“今日起你就是芝麻糊的新主人了。”
其实这事,月落本该在昨日就决定好,告诉梨的。
的确是她,不适合照料这猫,想必是无缘吧。
“真的吗?真的吗?”梨激动得不行,蹲下身,对着熟睡中的芝麻糊声地道,“芝麻糊,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新主人啦,我会好好待你的。”
月落思来想去,道:“梨,你知道什么是静水吗?”
她昨日想了半宿,都没想透,静水是什么意思。
梨站定,“姐,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来了?”
“你知道静水指的是什么?”
“像是在哪儿听过这两字。”梨抱臂,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拍手道,“好像就是前几日,我们去的那条大街上。”
大街?前几日?
月落怎没印象了。
“所以,梨你知道静水是什么了?”月落先前觉得,这静水是一糕点,或是一点心铺子。但认真想想,神医怎会将医馆开到卖糕点的地方呢。
“好像是,一家什么楼来着。”梨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楼了,她想月落问道,“姐可记得,我们先前寻医馆时路过的一大楼?”
“当时里头有敲锣鼓的声音传来,您还在外头听了一会儿。”
“戏楼!”月落瞪大眼道,“我想起来了,这静水指的是一戏楼。”
可是,戏楼和神医又有何关系?
难不成,神医也喜欢听戏?
月落没往深了想,当即就放下筷子,要去这戏楼寻医。
—
静水楼外。
月落抬头,大致看了看,这戏楼呈船坞形,屋顶角似赤色月牙,两旁人来人往。
“这位姑娘,您是新客吧?”一老太朝月落走来。
月落见着老太,一身金贵扮,便问道,“这戏楼,可有一神医?”
“有啊,但是神不神将就不知了,只是常见到她在南边里座听戏呢。”
“姑娘,您是新客可进不了,得有老客来带。”老太上下量了月落一番,又看了看月落身旁的梨,“见您这一身衣着,想必是身贵之人,那就老身带您进楼吧。”
“多谢。”月落朝这老太行了一轻礼,随她进了楼。
这静水楼内,座无虚席,月落朝南边二楼的里座看去,果真看到一老人饮茶,候戏开场。
月落上了楼,她走到这位老人身旁,问道:“这位大夫,您可曾替一位将军治过病?”
老人漫不经心,只顾着戏开场,她瞥了月落一眼,“嗯。”
她果真寻到人了。
月落心跳的极快,她没想神医竟是一位仗乡之年的老者。
梨在一旁,恭敬道:“可以请您为我家姐治病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人看着戏台子,又看了看茶桌上的茶具,老人摆了三个空杯,接连倒入水,对着月落问道,“要治病的是你?”
“是。”
“那就喝完这三杯酒,到时再看。”老人道,“若是喝不了,就请回吧。别误了我看戏。”
下一刻,戏开了场,锣鼓与拍掌声一并响起,一声一声,由轻到重。
月落回头看去,戏台里,着一身红白长衣的男子,顺着这散乐,缓缓走出暗屏,走了出来。
“好。我喝。”
许是听到这声,红衣戏子停了步,抬眸,朝二楼里座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