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白 “岑初语,抄答案倒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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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初语发现许濯的时候, 许濯正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对苏怜雪了什么,苏怜雪的脸色很差。

    两人没几句,许濯微微颔首, 转身离开, 不顾苏怜雪望着他的背影, 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都红了。

    岑初语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

    她跟庞宏博了声招呼, 穿过人群, 走到许濯身后。

    状似无意地问:“你又拒绝苏怜雪了?”

    许濯没转身,神态倨傲, 淡淡:“好像连你也忘了,今天是苏家和腾家的订婚宴。”

    苏怜雪本就不该还有立场,来靠近他, 又何谈什么他拒绝苏怜雪。

    岑初语注意到他的措辞:“连我也?”

    许濯没回答,拿起香槟抿了一口, 问:“那鬼呢?”

    “宛畅跟她朋友在一起,喏, 在那。”

    “奶奶今天犯困, 刚刚让司机送回去了。”

    许濯“嗯”了一声,迈开步子:“我去看看那鬼。”

    岑初语望着许濯离开的背影, 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许濯好像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

    许宛畅的几个朋友远远看见许濯走过来, 都很自觉地要离开。

    “你哥来了, 我们先溜了哈。”

    许宛畅咬咬牙, :“他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的,你们怕成这样!”

    但许濯几步就走到她眼前,她躲也不是, 走也不是。

    许宛畅别别扭扭开口:“你来干嘛?”

    “我先声明啊,冷战一周时间到了,所以我才勉强开口跟你话的。”

    许濯轻轻一哂,不置可否。

    许宛畅又:“你让我来我也来了,你没有告诉爸妈跟奶奶吧?”

    许濯:“当然没有,我话算话。”

    许宛畅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如果让许泽义知道这件事,就不仅仅是阻拦她跟慕沉见面这么简单了。

    很有可能,慕沉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许濯垂眼看着许宛畅,开口:“想开了没?”

    许宛畅扯出一个笑来:“什么叫想开,什么叫没想开?”

    许濯:“别那样笑,很丑。”

    许宛畅:“……”

    话间,许宛畅拿在手里的包明显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来看,看清文字内容后,脸色立刻变了,失去了血色。

    她拿着手机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随后,有泪珠无声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

    许濯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扶住许宛畅的肩膀,自己站得笔直,企图挡住别人的视线,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许宛畅的异常。

    许宛畅自然而然将头靠在许濯身前,声呜咽着。

    “哥……我放弃了。”

    许濯眉头紧锁,右手轻缓而笨拙地拍着许宛畅的背。

    他感受到自己衬衣前的濡湿,感受到许宛畅浑身轻颤,听到她压抑住的声哭泣。

    “鬼,想哭就哭,哥在这,谁也不敢笑话你。”

    许宛畅的哭声果然渐大,她紧紧攥住许濯的衣袖,指尖都泛白。

    许濯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第一次没有揉乱她的头发。

    低声:“我过你要吃苦的。”

    所以我曾千方百计阻拦你。

    ……

    -

    岑初语收到许濯的消息时,正到处找他和许宛畅,不见踪影。

    许濯:【来停车场,回家了,宛畅我带出来了。】

    岑初语抿了抿唇,回了个“好”,急匆匆往外走。

    直觉告诉她,许宛畅可能状态不太好,她有些担心。

    电梯门关上前一秒,有一个亮色身影出现在电梯口,岑初语急忙按下开门键。

    看清来人,却发现是苏怜雪。

    她疑惑地看了苏怜雪几眼,不明白宾客还未散场,主角怎么跑出来了。

    静谧的空间里,苏怜雪并没有要按楼层的意思。

    岑初语忽然有种感觉,苏怜雪似乎是来找她的。

    而她的猜想也很快得到验证。

    苏怜雪口气称不上好,甚至可以形容为是“颐指气使”。

    “我有话跟你。”

    岑初语望了她一眼,本着今天是苏家的主场,念着君泽和苏家常年有合作项目,忽略苏怜雪的恶劣口气。

    淡淡问道:“什么事?”

    电梯“叮”一声,顺利抵达地下二层。

    岑初语不认为电梯里是一个好的谈话场所,跨步走出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静待苏怜雪的下文。

    苏怜雪抱着双臂,开口就问:“你什么时候跟许濯离婚?”

    岑初语微微挑眉,轻笑一声:“这好像不关苏姐的事。”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肯认输,仿佛在较劲。

    良久,苏怜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字一句道:“你配不上许濯的,整个申城,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哪怕是她自己。

    岑初语无奈,觉得苏怜雪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钻牛角尖到了极致,更是在心里把许濯置于无人能触碰的高地。

    她不想与苏怜雪做无谓的争执,再刺激到苏怜雪,于是只是紧紧抿着唇。

    但即使岑初语一副“无心应战”的模样久久没有回复。

    苏怜雪的情绪却像是决了堤,自顾自地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你对他一无所知就能做他的妻子?”

    “我喜欢了他八年,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什么表情代表什么心情,我全都了如指掌。”

    苏怜雪絮絮叨叨着这几年来她对许濯的喜欢,如数家珍一般,一项一项解释。

    岑初语承认,她有片刻的心虚,她承认自己对许濯“浅薄”的喜欢可能比不上苏怜雪。

    但感情不该是这么计算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仗着有许太太这个身份,能够与许濯朝夕相对,会不会她和苏怜雪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爱而不得,谁又比谁高贵。

    她瞬间对苏怜雪有些不可言的悲悯之心,连带着刚刚想好的要以许太太的身份“宣誓主权”的话语也全都抛之脑后。

    毕竟,在着这些话还在发抖的苏怜雪,其实心底里同样无比清晰地明白,不论她做了什么,她和许濯都没有一丁点可能。

    她更不会忘记,今天是她的订婚宴,她早就做出了妥协。

    岑初语敛目低眉,淡淡了一句:“抱歉。”

    “你抱歉个屁!”苏怜雪却没领情,十分激动地抓住岑初语的手腕,怒目圆睁,“你但凡有点羞耻之心,就应该离他远点。”

    “为什么要给他那些缥缈的希望?仗着他喜欢你,你就践踏他的真心,利用他,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岑初语浑身僵住,大脑里自动忽略苏怜雪的前言后语,只滚动播放那一条“仗着他喜欢你”。

    她浑身轻轻战栗,喜悦与胆怯交织着,眼神久久地放空。

    她知道这很可笑,因为“情敌”的一句肯定,她却开始笃定。

    许濯是喜欢她的。

    “我跟你话呢!你听没听见!”

    苏怜雪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晃着岑初语的身子。

    岑初语却感觉到自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有人从她身后接住她,双手搭在她两侧的手臂上。

    许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清冷冷的。

    “苏怜雪,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你在做什么。”

    苏怜雪看清许濯染上薄怒的一双眼,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声音也弱下来,却笑得有些凄厉。

    而许濯似乎不算跟她废话,拉着岑初语的手转头就走。

    苏怜雪:“都不过是爱而不得的可怜罢了……”

    苏怜雪最后一句话清晰地传到许濯和岑初语耳中,岑初语能感觉到许濯握着她的手僵了一僵。

    岑初语一颗心还在以异常的频率跳动着,她回握住许濯的手,才发现开口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回去吧。”

    许濯点点头。

    车上,许宛畅显然是哭过,整个人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许濯的西装外套,闭着眼,湿润的眼睫还在轻颤。

    这样的状态,哪怕是入睡,大概也会做噩梦。

    岑初语多看了几眼。

    许濯很沉默,薄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心情也不太美妙。

    岑初语很难形容此刻的她是什么心情,她尽量忍住想要去偷看许濯的冲动,只是对着车窗,在心里悄悄勾勒许濯的轮廓。

    她明明无比清醒一滴酒未沾,却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糖上,摇摇欲坠,却甘之如饴。

    她知道这很不厚道,在苏怜雪情绪失控的当口,她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

    许濯好像真的喜欢她。

    她没有证据,却有什么东西汲取了营养与水分,开始肆意疯长,想要破土而出。

    她想告诉他。

    她很喜欢他。

    ……

    到家后。

    许宛畅径自回了房,闷声不吭。

    没过多久,许濯也进了许宛畅的房。

    房间里传来低语声。

    岑初语的勇气一向是稀缺品,她知道她势必要在今晚出来,否则她不会再有开口的冲动。

    明明知道今晚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她像喝了假酒一般,跃跃欲试,按捺不住。

    她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也明白许濯和许宛畅的谈话是必须要进行的。

    于是,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走出来,许濯已经和许宛畅谈完话。

    他看起来很疲惫,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不知道在看什么。

    岑初语走近,咬了咬下唇,开口:“许濯……我有话跟你。”

    许濯站起身来,满眼倦色,他解开自己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一星半点锁骨的轮廓,语调低沉慵懒:“我洗个澡。”

    岑初语紧张地移开了视线,:“哦,好。”

    可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淡定。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她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切。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有十足的冲动。

    在母亲过世以后,她一向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端庄稳重,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只是躲避一切。

    她逃避着所有麻烦,躲在自己为自己圈画的安全区里。

    而对待感情,她更是一向被动,没有例外。

    哪怕与岑家决裂,得到许濯的支持,慢慢依赖他,喜欢上他。

    她依旧不是那个会主动出击的人,她畏首畏尾,担心一旦破,两人连合约夫妻也做不成。

    所以她总想着,让许濯喜欢上她,让她能有足够的把握,再将一切都捅破。

    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的心跳紊乱,脑子也不听使唤。

    她不想计较后果,也不想问将来会如何,她只是想告诉他,她的心意。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岑初语抱着腿坐在刚刚许濯坐着的沙发上。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质睡裙,长卷发随意地用发带绑起来。

    她看着许濯拿着毛巾随意地擦了擦额前碎发,一步步朝她走来。

    许濯垂着脑袋,看清岑初语坐在窗边,房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月色将她的脸颊描绘得很柔和。

    他愣了一愣,心跳漏了半拍,声音也低哑了几分:“你刚刚有话?”

    岑初语一双眼亮盈盈的,郑重地点点头。

    许濯走到她身前几米的位置,站定了,垂眸看她,轻声:“吧。”

    她闻到许濯身上的淡淡清香,大胆地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摆,有些焦灼不安地,细细摩挲着他T恤的纹路。

    她忽然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个雨夜,许濯漆黑的双眸里,情绪被压得很实,她却感觉刹那间,他眉眼间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消失了。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像是落寞的虚影,那么不真切。

    他嘲讽地问她“我也没那么差吧?”

    她却默不作声。

    ……

    岑初语紧紧咬住下唇,愧疚与悔恨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对不起。”

    许濯愣了愣,低笑一声:“你道什么歉呢?”

    岑初语抬起头来,颤声问:“我今天听到一个道消息,…你喜欢我,你觉得这个消息有多少的可信度?”

    她快速地垂下头来,眉尖若蹙,浑身都止不住发颤。

    就在她以为许濯不会回答她,她又让他为难了之时。

    她的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抬起头来,许濯拉着她的手,屈膝半蹲下来,与她平视。

    她看见他的薄唇动了动,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他的嘴。

    她不想知道他的答案了,她害怕她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心意完整地表述。

    她有些急切地:“那我先告诉你一个可信度百分之百的消息。”

    空气变得黏着,岑初语的脸迅速升温。

    他们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岑初语却感觉两人的呼吸都交叠着,心跳都清晰到彼此可闻。

    她努力让自己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却控制不住声音在发颤。

    “我喜欢你,许濯。”

    在我察觉到和未察觉到的每一刻里,都喜欢着你。

    她注意到许濯僵直的身板,注意到他双眸有片刻的失神。

    半晌,许濯梦呓一般出声,皱了皱眉:“你……”

    他的神情很严肃,严肃到岑初语甚至以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是“许濯你是猪吧”。

    她不得不再次重申:“可信度百分百。”

    片刻,许濯的脸色变了又变,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世纪难题。

    于是整个人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勾了勾嘴角。

    “岑初语,抄答案倒还挺快。”

    岑初语:?

    许濯对着月光,黑发发梢还凝着水珠,他的右手轻捧岑初语的右脸颊。

    “我过的吧,我这个不喜欢不回答别人问题。”

    岑初语望进许濯眼里,看见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

    “关于你的那个道消息,可信度——”

    许濯的话,仿佛顺着他发梢滑落的水珠,一颗颗砸在岑初语心尖。

    “百分百。”

    我也,百分之百,喜欢你。

    早在你察觉之前。